岚釉

【瓜迪】《戏子》

本人没看过任何民国相关的文或剧，所以文中的字词可能不太准确，大家见谅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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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先生说笑了，我不过是一介戏子罢了”

  

  瓜瓜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眼，怯怯往后退了一步的人儿，不禁有些失神。

  

  自己走时还需仰着头去看他，现在却只能透过那层层发饰努力寻找着他本来的面目，就像他这个人一样。

  

  身姿也不是他喜欢的那样了，还记得之前的他总是喜欢扑到他怀里，仗着他的纵容轻轻的捏着他肚子上亦或是腰上的肉，被他嗤笑的打掉手还会装着生疼般大叫一声“迪老师，好疼！”，然后后撤一步故意低下头装作生气的样子，等着他的迪老师来哄他。

   

  他知道，他的迪老师肯定会来的，果然，不等到他数到三，他的迪老师就会着急的走过来，拉起他的手吹一吹，边吹还边说“不会吧，我没用多少力啊”，语气里是溢出的紧张和心疼，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，抬起头、咧开嘴，说出的话是嗲嗲的“就是好疼呢，我都没法写字了”，然后就会得到坐到迪老师腿上的奖励，他会靠在他的身上，听着他那糯糯的江南音一字一字的飘到他的耳边，伴着的是迪老师那直让人发痒的呼吸，偶尔的走神也会被他的迪老师敏锐的发现，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，他只需要抬起头，就可以看到迪老师那柔顺的眉眼，嘴上说着生气的话语，但从来不会真的生气，简单撒个娇，他的迪老师就拿他没办法了。他可以透过那清亮的眸子看到自己的身影，他的眸子并不一定是最好看的，但全全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，圆圆的，生气时也全然看不出怒火，就像，就像他见到的小狗狗一样。

    

  

    他犹记得有次和他那被迪老师称为“狐朋狗友”的人去吃饭，各家少爷嘛，喝几杯酒后那聊的话题从来都是些风花雪月，问起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时，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，答案自然也是凭心而动的。

  

  脱口而出的那句“白白胖胖”，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爱意。

  

  得到的自然是那此起彼伏的起哄的声音，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少爷吹了个口哨，调侃道“白白胖胖，谁喜欢这样的姑娘啊，瓜少，你这审美够奇葩啊”说完就是一片哄堂大笑，他嘴上辩解不过，心里却不服气，我就喜欢白白胖胖的啊，摸着，摸着舒服。

  

  又不知谁又问道“那瓜少，还有啥要求呢，比如五官啥的？”

  

  “眼睛，眼睛要像小狗的眼睛”当时的自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，听到这个问题时，浮现出的是那双自己抬头看了无数次的眼睛。

  

  得到的自然是更加热闹的取笑声，“瓜少这品味，够独特啊，瓜少找到了，一定要给我们看看啊，让我们兄弟几个呀，长长见识，哈哈哈哈”他们的声音太大，自然错过了自己那模糊的、小到听不见的那句“已经找到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至于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，自己自然是不记得的了，只知道第二天迎接自己的是那嘴上训斥着自己，手上却给自己递着醒酒汤的迪老师。

  

  自家祖上早年就留洋去寻求救国之真理，父亲更是将西方的东西贯彻到宅子里的方方面面，医师自然也是请着那些金发碧眼的洋医生，这醒酒汤，断然不可能出自那些人之手。

  

  那醒酒汤不知被迪老师加了哪几味中药，明明闻着苦的要死，但自己喝起来时，竟硬生生的从中品出些许甜味，再加上迪老师递到自己嘴里的蜜饯，那嘴里，甜的像吃了蜜一样。

  

  自己调皮，衔住迪老师递蜜饯的手指就不松口了，轻轻的用牙咬着，再伸出舌头细细的舔几下，就像舔父亲从西洋带回来的棒棒糖一样，当然，迪老师肯定不会纵容自己这种失了礼仪的行为，很快的抽出自己的手指，然后用随身的手帕擦拭掉。

  

  自己看着迪老师那白嫩的手指上沾着自己湿漉漉的口水，以及轻轻咬下的牙印，内心是说不出的兴奋。

  

  自然，收获的是迪老师的一顿责骂，从“尊师重道”到“礼义廉耻”，

  

  说着的是那圣人语录，

  

  听着的是那些“离经叛道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“瓜爷，您看，您这一路舟车劳顿的，戏子低贱，怎敢让您在这里等呢？您要不先回，我隔天亲自向您赔罪。”戏院的管事是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，肥肉纵横的脸上堆着那讨好的笑意，让人忍不住的犯恶心。

  

  “不必了，我改日再来。”瓜瓜又看了眼远处那人，转身离去。

  

  明明隔着只有两步，却仿佛千山万水。

  

  等出了那门，他那副官就忍不住问道“少爷，为何不让他。。。”瓜瓜知道他说的意思，赔罪自然不会空着手，那投其所好就是这种人的处事风格。

  

  他就着副官开着的车门坐进去，等车子逐渐离开那戏馆才开口道

  

  “他明显不想认我，而那管事的一看就不是善茬，我要应下定会给他带来痛苦”

  

   “我，不想让他再受伤害了”

    

   

   那次之后，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就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。

   

   不仅没有找过，甚至在自己一次在戏院偶然碰到他们时，他们更是如见洪水猛兽一般避着自己。

    

  自己想逮一个问问，却见他们跑的飞快，抓住也是唯唯诺诺，支支吾吾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
    

  自己恼了，挥拳就要向下打，却被一人叫住

    

  “瓜少，你这是作甚？”自己放下那个被吓得尿都出来的人，也不管他狼狈的爬着跑出去，转身看向楼梯上的人。

    

  正是之前说自己品味独特的那位少爷。

   

   “兄弟一场，瓜少怎么就在我这里大打出手了。”自己这才想起，他父亲是这戏院的主人，而他，是这戏院未来的主人。

   

   “梁少，忘了是您的地方，抱歉”自己并不喜欢他，没来由的。

   

   “瓜少，楼上请”自己的那句“不必”差点就说了出口，但忍忍又收了回来。

    

  “瓜少，我这院子里来了几个新人，您有经验，您给赏脸看看？”眼前这人是个风花雪月的主子，他接手这戏院也算是如鱼得水了。

   

   “不必了，我这人你也知道，最是欣赏不来这些的。”自己拒绝了他，一是迪老师说了，不让自己和他们来往，二是自己是带有事来的，三嘛，迪老师做了自己爱吃的腌笃鲜，算算日头，应该差不多炖好了。

   

   “我今日来，是想问一事”

    

  “哦，瓜少想问什么？我一定知无不言。”梁少轻摇折扇，眼里却没有半点真诚。

  

    “那日醉酒，是谁把我带回去的。”其实次日被训斥完了，自己有问过迪老师，但迪老师只承认是他把自己带回去的，但对具体发生了什么闭口不谈，只说以后别和他们来往，会带坏自己，然后加了一句，他们也不会来找你。

   

   自己当时没有细想，但事后思来想去，还是觉得这些狐朋狗友变化如此之大必然是那日发生了什么，这才有了楼下的那一幕。

  

    “哦，是你家的那位教书先生把你带回去的。”说到“教书先生”四个字时，满是轻浮。

   

   “之后还发生什么了吗？”自己看着对面那人，他用折扇挡着自己的大半个面容，透过那双眼睛，自己看到的是欲望。

  

    为什么是欲望？

   “你那位教书先生不简单啊，开头温温柔柔彬彬有礼的，那礼数，我只在自己小时候被要求看的那些书里见过，却没想到，这世间真有人能将其做到不腐朽，不做作，浑然天成，赏心悦目。”虽然他是在夸自己的迪老师，但自己总感觉不太舒服。

  

     仿佛，有人在窥觑自己的宝贝一般。

    

  “他和我们打完招呼后，也不寒暄几句，背起你就往出走，后来不知是谁嘴贱说你家教书先生目中无人，也不喝几杯就走，一点规矩都不懂还教什么书，你家教书先生也没理，甚至面不改色，那人见了，也更加放肆，说什么怪不得你这么没教养，自小无人看管，请了个这么个东西自然也教不出什么栋梁之材，反正那话是越说越难听，我以为你家那位还是像之前那样不说话，刚准备替他说两句，没想到人家转身直接把那几人臭骂了一顿，在此之前还不忘把你安置好，啧啧啧，那动作轻柔的，那眼神温柔的，我敢说，我那三妻四妾都做不到你家那样。还有啊，你家那教书先生不愧是文化人，口才就是好啊，把那几人骂的那叫个懵，当场就说不出话来。说到最后，还说你将来一定会成为栋梁之材，哎呦，具体怎么说来着，我给忘了，我可没你家那位文化水平高，反正那话说完，把我们几个可都镇住了”说完自己想要听的故事，对面那人撤了扇，凑过自己耳边悄声问了一句话，轻轻的一句，却如雷般在自己耳边炸开

    

  “这就不劳梁少操心了，叨扰了，告辞”自己在慌乱中还是恪守了该有的礼节，这都源于那人的教导。

    

  戏院的主人并没有送客，只是站起身含着笑目送自己离开，在自己推门准备离开时，自己听见了他的那句自言自语

   

   “你的眼光

    

  确实不错。”

    

  还有一句，随着春风飘到了自己耳边，

    

  明明是阳春三月，

    

  自己却被这句话激的打了一个寒颤

   

   “果然是尤物”

   

  

   现在想来，

    

  那人开的戏院，

    

  就是这一家吧。

    

  而那句话，在这三年中宛若梦魇般缠绕着自己

   

   无助、绝望、窒息

    

  “瓜少，听说，令尊有接您离开的想法”

   

   在那一刻，自己终于知道那份不对劲来自于哪了

    

  也终于明白了那份欲望与轻浮

    

  可一切都晚了。